骂野味没问题,但没有骂到点子上

这次新型冠状病毒到底是从哪里来的,至今还是一个谜。谣言辟了一个又一个,阴谋论删了一篇又一篇,其实咱老百姓瞎琢磨个啥劲呀?真相注定是只能掌握在少数人手里的。韮菜还想知道劆刀是怎么炼成的?想想自己配么?身为蔬菜,我们也就能八卦一下同在砧板上的肉类。可不,只要是讨伐武汉华南海鲜市场野味的声音,从来也没被口罩捂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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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柳叶刀》前些日子发表了一篇论文表示:武汉首例确诊病人跟华南海鲜市场没有过接触。

这说明,病毒的源头可能并非海鲜市场的飞禽走兽,而是先有人从首例病人那里感染了病毒,然后把病毒带进了海鲜市场,病毒借着海鲜市场的野味宿主而滋生,然后传给了更多的人。

当然,一切都只是有可能。也不能排除是先有人从海鲜市场感染了病毒,成为无症状的感染者,然后把病毒传给了首例病人。

到现在我已经听说好多例一直都没有症状的感染者了。我觉得这也不算意外,有些人天生具备强大的免疫系统,病毒对他们无能为力,只能蛰伏在他们身上伺机而动。

确定病毒的起源本来就不是件容易的事。一直以来我们都以为非典SARS是果子狸的罪过,但后来却发现祸首是大补的蝙蝠;中东呼吸综合征MERS第一例在沙特发现,但后来又追溯到了约旦的一次不明肺炎的爆发。

但不管怎么说,跟毒虫猛兽亲密接触总不是一件特别岁月静好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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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病毒在人群中的泛滥真的是来自中国人爱吃野味的原罪么?

我们来看一下,我们熟知的一些传染病是怎么来的。

如果把时间往前推6年,伊波拉病毒的最初宿主是蝙蝠,然后又传给了黑猩猩、大猩猩、猴子、羚羊这些中间宿主,人类在森林里接触到这些动物的体液,然后带给自己的家人朋友。


如果把时间往前推8年,中东呼吸综合征病毒的最初宿主是蝙蝠,然后又传给了家养骆驼,骆驼再传给了人类。


如果把时间往前推17年,非典病毒的最初宿主是蝙蝠,然后又传给了人工养殖或者野生的果子狸,果子狸再传给了人类。


如果把时间往前推大约60年,艾滋病毒的最初宿主是非洲丛林里的两种猴子,黑猩猩猎食这两种猴子以后,两种病毒合并成为艾滋病毒,然后传给了猎食黑猩猩的人类。


如果把时间往前推大约100年,西班牙流感病毒从禽类传给了人类。


如果把时间往前推大约500年,百日咳菌从猪、狗传给了人类。


如果把时间往前推大约900年,黑死病菌从老鼠传给了人类。


如果把时间往前推大约1000年,麻疹病毒的从牛传给了人类。


如果把时间往前推大约3000年,天花病毒的从牛传给了人类。

如果罗列一下这些瘟疫的起源,我们可以发现,归根到底的确都是禽兽的错。

但问题是,这些禽兽都是野生的么?我看大多数还是养殖的。

回想一下我们熟悉的疯牛病、禽流感、猪流感、口蹄疫,不都是养殖动物的传染病么?就连我们十几年来耿耿于怀的果子狸,当时都是有养殖场的。

如果说野生动物比养殖动物更容易传播病菌的话,那农业文明产生之前的狩猎文明更应该瘟疫横行才是。但事实上我们现有的传染病大都是人类定居耕种以后出现的。

为什么呢?因为狩猎民族从来都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的,病菌好不容易在他们的山洞里养精蓄锐整装待发,第二天猎物可能就不见踪影了。

而农耕民族就不一样了,他们为了生产粮食只能长期集中居住在一个地方,堆积的粪便和拥挤的牲畜,都让病菌可以好整以暇地开枝散叶传宗接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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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枪、病菌和钢铁》里记载了这样一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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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个原始部落(应该是在巴布亚新几内亚)的男子得了一种神秘的疾病,他被一种未知的微生物所感染,引发了肺炎症状。


由于他英文很烂,只能由老婆充当他跟跟医生之间的翻译。医生很年轻,被这种闻所未闻复杂的病情弄得焦头烂额,一不小心就问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你丈夫的病有没有可能是通过性传播的?


那男人听到了这个问题以后脸刷一下红了,用蚊子般的声音咕哝了一句话。老婆听到以后尖叫起来,抓起一个铁瓶子就砸在老公的头上,怒气冲冲地出了屋子。


医生费了好大的劲才弄明白,原来这个老公跟农场里的绵羊云雨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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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这些都说明了什么呢?说明从感染疾病的角度来讲,养殖动物并不比野生动物更安全。并不会因为从风餐露宿换成竹篱茅舍,病毒对它们的感情就会稍减。

正好相反的是,养殖场那种鸡鸭牛羊整日价成群结队耳鬓厮磨的环境,正是病毒所喜闻乐见的繁殖沃土。

这些我们大多数人三餐必备的美食,进厨房前的卫生条件是极其恶劣的,它们可不像人类那样配备抽水马桶和淋浴房,而是一年到头在屎尿污垢里打滚度日,所以实际上都是一具具行走的病菌载体。

所以我认为,如果这次的新型冠状病毒当真是通过动物传给人类的,也不能光把矛头指向野生动物。这次是养殖动物的锅也说不定。

因此,中国人爱吃家味还是野味,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动物活体交易的方式。

这就好比争论家花香还是野花香,这也不是重点,重点是有否做好了安全措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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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澳洲以后,我就十分惊异地发现,这里的菜场竟然是没有活禽活鱼卖的。

回想小时候住在乡下,妈妈买一只活鸡、弄一条活鱼,回家现宰现烧,那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了。

即便后来住到城里,菜场里总也有活物卖的,鸡贩子鱼贩子会帮顾客当场宰杀后,装塑料袋里拎回家。

国人吃肉,不就图个新鲜么?

但澳洲人似乎对食材是否新鲜热乎并不纠结,所有的肉都去毛洗净装盒出售,所有的鱼都杀死了直挺挺晾在冰堆上面,往往都还有好几日的保质期。

国内看惯了那些活奔乱跳游来游去的食物的话,会觉得这里的菜市场死气沉沉而胃口大减。


其实只要在澳洲吃过一阵子死鸡死鱼,会发现也并非那么难以接受。只要食物保存得当,冰箱冷藏室里过了三五天的肉吃上去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而国人津津乐道的那一点鲜活劲道的口感,却是建立在安全的代价上的。因为活体动物所携带的病菌,往往比它们身上的肉更新鲜、更带劲、更有活力。

把成品的生肉买回家不用经过什么处理,直接烹调可以杀灭大部分病菌;但活杀的动物皮毛、体液难免跟人体有太多的接触,病菌瞅准时机就会跳到人身上安家落户。

设想华南海鲜市场的那些野味,如果事先都是经过了集中屠宰和严格检验的程序,在摊贩上出售的都是一盒盒整洁干净的熊心豹子胆的话,那也不会那么容易携带冠状病毒了吧?

所以,这场瘟疫的本质,可能就是个食品安全风险管控的问题。如果不执行统一的肉类食品交易标准化操作,就算杜绝野味,依然可能从牲畜那里沾染病毒。

当然,如果一个地方挂羊头卖狗肉的事情做得多了,如何让人们对这些未曾“眼见为实”的珍馐美味买账,也确实会是一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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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这次疫情如何结束,之后总要总结经验教训。

有些毛病我知道是不会改的,因为改了就要伤筋动骨,所以心照不宣、不说也罢。

但是,有一个毛病不妨改一下,那就是总以为统治了地球就可以对其他物种为所欲为。

从此以后,请好好理顺一下我们跟禽兽之间的关系。不管是吃禽兽、养禽兽、还是撸禽兽,都先动用一下高等智慧生物的头部器官,评估跟禽兽发生关系所要承担的风险,考虑占禽兽便宜所要付出的代价,少干一点禽兽不如的蠢事情。

要不然,这次把锅甩给了禽兽,下次禽兽还是会甩还给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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