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4月18日

做一个弹琴的人

周末，乘火车上班。

V/Line慢慢地走，每个小镇停一下，停到第五站就到了我的小镇。我喜欢像这样，一个人乘火车，从城市到乡村，从喧嚣到宁静。早餐时段是特殊的带餐点服务的列车，车上有水有咖啡有汉堡和三明治。是开往Swan Hill的火车，因为封城禁行令，旅客很少，都是必须出行的人，应该不会是去看盐湖的，半数以上戴了口罩。整节车厢大概就十来个人，人们或轻声交谈，或买简单的早餐，或是塞着耳机闭目在自己的世界，或是安安静静地看书，或把漫无目的的眼神投向车窗外。车窗外疾驰而过的是满目的红叶黄叶，周围是陌生的面孔。看不同的肤色听不同的语言，来来回回，停停走走。

有风有雨有阳光，除了口罩，一点大疫当前的痕迹都找不到。火车不疾不徐地前行着，云不慌不忙地变化着，古老的火车站不离不弃地守候着，秋风秋叶、秋声秋色无声无息地弥漫着。心思不紧不慢地优雅着，看着这流光溢彩的世界，顿时就想起木心说，从前慢。

记得早先少年时，大家诚诚恳恳，说一句，是一句。清早上火车站，长街黑暗无行人，卖豆浆的小店冒着热气。从前的日色变得慢，车，马，邮件都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从前的锁也好看，钥匙精美有样子，你锁了，人家就懂了。

人生烟雨红尘过往都会潇潇而过，你是走过风景的人，而我，只是风景里的那朵最默然的野花。从前慢，从前的旧时光也像胶片那样慢了又慢。又想说，只有旧时光是个美人。追风的人也慢下了脚步，透过朦胧的城墙，看到纵横的心里堆满了杂芜的文字，也不急，慢慢挑拣。很多年后，会在杂芜的文字间拣到这些特殊的日记，也会记得我们曾经一同经历了这场席卷全球的旷世大疫。

疫情之中的温情格外温情，我们说过的话如篆，即便垂落成触手可及的星辰大海，两岸葱茏，远隔千古河川，早已心照不宣。一笺泛黄的诗，一曲陈旧的歌，足以安顿纷飞的季节。不变的客栈，流淌的梦，终有不屈不挠的守护，在梦中的相望里，在醒来的呼唤里。

最近写了很久接地气的文章，差点忘了我是写小资文为生的伪小资了。过把瘾就好。

火车停在我的小镇，100多年历史的车站，在不明媚的早上，在清冷的早上。火车站里里外外没有木心说的豆浆店，没有热气，只有独在异乡的孤单和寒凉。下车走去上班大概十五分钟时间，正好走得微微热，挺好。我喜欢走这段路，路上经过一小片果树，夏天的时候，我会在树下踮起脚摘树上鸟儿吃剩下的樱桃李吃，咬一口，满口都是清甜的汁液，那个甜啊，只有小时候的记忆中有。还要经过一条小河，一个百年老公园，一排住户人家，慢慢的就从梦幻中走进现实了。

秋色正浓，公园靠马路的大树上叶子落了大半，铺满了小路，我以为踩上去会是哗啦哗啦活蹦乱跳热闹的声音，可实际却是悄无声息的。叶子上满是露珠，湿漉漉的，连同空气也是。有风来，一阵一阵的，又吹落一些叶子，有清晰的声音。从树上剥离的声音，在空中翻飞的声音，落在地上的声音，都清晰可闻。偶尔有一辆车开过，“呼”地一声就过去了，什么也没留下，就像从来没有来过。只有我一个人。不，还有一个人，在我前面不远处，深色的衣服，戴着帽子，低着头，我们是一起下火车走过来的。和我一样，看起来整条路上只有他一个人，都很安静。

走过公园，转向住宅区的路，一个孩子骑自行车冲过来，不知道什么时候骑来的，突然就冲到近前了。四五岁的小男孩，穿着小棉衣，蓝色的自行车绿色的帽子。他差点撞到我，急停在我跟前，对着我抱歉地一笑，又吐了吐舌头。却不再看我，大大的眼睛，眼神游移。我和他打招呼，他不说话，依旧不看我。

一位推着婴儿车的女人急急地过来，一边远远的说抱歉，她以为孩子撞到我了，或是孩子顽皮了。我说别急，他没有碰到我，他是个good boy。女人走近，很瘦，穿了简单的跑步服，脸色有些暗沉，又因了跑步显出一点红，不像是红润，倒像是体力劳动后的潮红。婴儿车里有个小宝宝在睡觉，盖了薄薄的粉色小毯子，粉色的小帽子，光脚露在外面，在早上清冷的空气中冻得有点发紫。

女人抱歉地朝我笑笑，说对不起，孩子可能听不清我说话，别怪他没礼貌。我转头看向男孩，他依旧脸转向别处，不说话，也没有离开。女人接着说，孩子的人工耳蜗出了故障，需要去医院repair一下，可是，你知道的，现在医院很多非必要的手术都停止了……我说没关系，祝你好运。女人走过去亲了亲小男孩的绿色头盔，和我再见。

澳洲的情况在向好，可是病逝的人逐渐在增加，今天报道一位42岁的菲律宾船员走了，是迄今为止澳洲病逝的最年轻的一个病患。突然就被拉回现实了，所幸这位船员菲律宾的亲人在船公司和政府的帮助下赶来澳洲见了最后一面。比起很多其他国家的逝者，已经是幸运的了，只是生命不能重来。

聚和离均在须臾之间。

我依旧每天上班和下班，依旧扫院子里的落叶和照顾多肉，还会在早起的时候用心地给早餐摆盘，偶尔关注一下疫情数据，偶尔弹一会儿钢琴。做一个弹琴的人，偶尔弹一曲慢节奏，听很慢的旋律，权当是在休息了……

2020年4月19日

One world, together at home

​没素质! 澳女当着孩子面大闹超市，辱骂Woolies员工！

据澳洲新闻集团报道，在疫情封锁期间，超市是大家还可以去的地方之一，但也许不是最安全的地方。  最近网上流传着一段让人震惊的视频。一名母亲大闹悉尼西部一家Woolworths超市，还对着超市员工大放厥词。  在社交媒体上分享的一段视频显示，一名女子在Cabram

今天向领导请假一天，我要和世界一起在家。看演唱会。

昨晚就知道了消息，今天一定要守在屏幕前看。据介绍是由Lady Gaga发起，世界卫生组织WHO与世界公民公益组织Global Citizen联合举办的演唱会，一场专为Covid-19而举行的慈善演唱会。募集所得款项，将用于为全球一线医护人员提供防护设备，同时为各地慈善机构提供多种协助，如提供食物、避难场所和健康护理资源等。演出阵容包括：席琳 • 迪翁 Celine Dion、安德烈 • 波切利 Andrea Bocell、泰勒 • 斯威夫特 Taylor Swift 等一线巨星，还有香港的张学友、陈奕迅等，连足球名星贝克汉姆 David Beckham 夫妇、钢琴家郎朗都有参与。

这几乎是我第一次看到穿着正常的Lady Gaga，一改往日“装不惊人死不休”的风格，黑色露肩短袖T恤、肥大的睡裤，简单的妆容，干净亲和，分外好看。带着耳机，一边弹钢琴一边唱《smile》，模样像极了邻家女孩，而醇厚霸气的声音又穿透了国界，dudududu……全世界都微笑了。

每个参与的艺人都是大咖无疑，见惯了鲜花、掌声、喝彩、镁光灯闪烁的舞台，今天都宅在家自弹自唱，有人化了精致的妆容，有人睡衣睡裤，有人以钢琴房作为舞台背景，最讲究的可能就是Jennifer Lopea了吧，在她家后院（我猜的）一棵大树上绕了几圈一闪一闪的小彩灯，颇有舞台的感觉。即便清唱或是简单的伴奏，都不影响声音的魅力，经典的歌曲，震撼、感动。Kecey Musgraves披着长长的黑色直发，面对着镜头轻柔地唱起《Rainbow》好温暖，抚平人心的感觉。对了，Beyonce好像没唱，只打扮得很酷的说了几句话，不知道是不是我听漏了。

我想，任谁都会被压轴曲目震撼到吧，Lady Gaga、安德烈·波切利、John Legend、Celine Dion和朗朗（钢琴伴奏）隔空压轴合作表演《The Prayer》，祈祷者！当朗朗的钢琴声响起的时候，似乎空气就进入了一个神圣而庄严的时刻，席琳迪翁治愈系的空灵响起“我祈祷你是我们的双眼……”第一句，就直入心底，那一刻，我相信，信念、梦想、希望和爱就是安德烈·波切利的双眼，也是疫情中世界的双眼。

三大台的主持人连连称赞Gaga为这次演唱会做出的努力，说这个女人值得全世界的称赞！谁说不是呢？

Lady Gaga真是个令人称奇的奇葩艺人，若不是在维基百科上搜索过，我不知道有多少人像我一样提起她就只会想起那个着装前卫大胆、音乐演戏都重口味的惊世骇俗的女人，也不知道她唱过什么歌，也不知道她演过什么电影，也不知道她怎么就那么大红大紫呢？靠出位？靠搞怪？抑或是其他？但一位歌手（暂不说演戏），难道仅仅靠奇装异服，就能让她的站立在音乐领域顶尖的领奖台上吗？

维基百科了一下，Lady Gaga的成就令人叹为观止：几项吉尼斯世界纪录、11项格莱美奖、2项全美音乐奖、3项全英音乐奖、13项MTV音乐视频大奖以及一项来自作曲家名人堂和美国时装设计师协会的奖项。曾获得《公告牌》年度艺人，并被列入《福布斯》的名人权势榜。2012年，她在VH1的节目《音乐界最伟大的女性》中排名第四；2011年，《时代》对读者关于过去十年最有影响力人物的调查中她排名第二；2015年，她被评为《公告牌》年度女性。同时，她也以多次参与慈善事业和社会活动而闻名，包括争取LGBT权利，以及她创立的致力于促进青年赋权和打击欺凌的非盈利组织天生完美基金会。以及，今天这场慈善演唱会。

我们所不知道的，是Lady Gaga的受伤身体和受伤的情感，她多年来被抑郁症和纤维肌痛症（Gaga形容，痛起来就像有个人用一根绳子把她的脚趾头和肩膀绑起来，分头使劲地拉）折磨到夜夜难眠。定期去医院做精神分析、肌肉恢复、血液透析……人前的光彩夺目，搞怪出位、特立独行，人后的坚持和努力，身高只有1米57的她说，即便举步维艰，也总是她。

励志的故事总是故事，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Lady Gaga，相同的是，真实的你绝不是留给人看的你。世事如逆水行舟。每个人都是逆行的旅人，始终抵不了昨日的岸头，只能向前。

叶子都走了，把枯枝踩成一条荒野的路。浪花也走了，留下泡沫只能靠小舟。白天走了，留下渐深的夜色，掩护了仅剩的尊严。把真实还给真实。真实的世界，真实的人。换上棉麻长裙，脱了袜子，蜷起来窝在沙发里，盖上毛毛的厚毯。大抵，你从未见过此刻的我，不同于你了解的我，最真实的我。慵懒，寡言，简单，纯粹，疏离，甚至颓靡。

也许你只见过我在文字中深情又撩人的样子，用柴米油盐烹一盏风花雪月，将潦草庸碌的生活，细致勾勒成一幅锦。其实，与你无异，我不过在此薄妆偷欢，聊以慰风尘，哪怕短如朝露，极尽温柔时，这段熠熠生辉的路程，也格外清秀迷人。我深喜这般自在的光景，因了遇见心仪的自己。不必讶异，这世界大抵不是你眼中看见的真实。

正如，夜是白昼孤独的样子。而白昼，永远也不懂夜的黑。

此刻，One World, Together At Home。唯有爱，能温暖世界。

作者简介

程江华

笔者：程江华

• 维州华文作家协会副会长

• 悉尼雨轩诗社主编

• 大洋传媒记者

一个出身于幼教的伪文青，一只往返于南北半球的候鸟，也是一枚附庸风雅的伪小资。行者心，处处景。行无疆，悦无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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