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生活中,在澳大利亚人的阶级分层这一问题上,其实吃穿住行处处皆是文章。不过与房产这个简单粗暴的“阶级指标”相比,在澳洲开什么车或许就没有那么“单纯”了:开着一辆精致时髦的高配版奔驰的,没准是一个正为下一笔单子焦头烂额的房产中介——对了,车子还是长租(Leased)的,为的是在客户面前维持一个“成功人士”的可信赖形象;而从一辆看似粗犷笨重的福特皮卡中走出来的,实际上却有很大几率是一家对冲基金的经理。作家兼音乐人James Valetine(瓦伦丁)对此表示,“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任何一个驾驶青柠檬绿色的兰博基尼的人,要么是一个在法律上存在疑点的悉尼夜总会老板,要么就是一位声名狼藉的前副市长。”俗话说“穷玩车、富玩表”,澳洲真正富有的男人们实际上或许并不会开一辆高调的车,但却可能在家里收藏着一屉限量版手表,更年轻的“男孩”们则在这些年开始收藏球鞋;而那些身处富裕阶层的女人们,或许不仅隔着老远就能在拥挤的人群中认出一个假奢侈品包,甚至还可以一眼认出“闺蜜”隆唇与隆胸的整容医生。虽然我们都不愿意承认,但哪怕在孩子们之间,也会存在“谁谁都已经集齐了Lego玩具的某个系列”的讨论与比较。更不必说,每一次假期结束后回校都会讨论得热火朝天的一个话题:“你假期去了哪儿?”早在五十年前的20世纪70年代初期,出国旅游远远没有现在这样容易。一张从悉尼去伦敦的机票价值高达3万澳元,这在当时几乎等同于一栋房产的价格。但在如今,出国早就成了再普通不过的事,只是旅行过程的预算、活动安排和舒适度或许有些不同罢了。反正大多数旅行最后的归宿,都会回到在朋友圈加了滤镜的9宫格照片里。“当我们在社交媒体上看到别人的假期时,我们不知道他们为这次旅行放弃了什么。我们所看到的只是美丽的图片。我们知道我们会为这样的旅行放弃什么,但是我们却不记得其他人也得经历这些。”毕铎指出,社交媒体歪曲了人们对地位甚至阶级的看法,会让人们觉得自己比那些经济实力差不多的人更穷,也不可避免带来了更多的心理压力。当然,这种“阶级焦虑”并不是在澳洲的每一个人身上都存在。这或许是因为,在澳洲本就没有可以令“阶级”真正成型的历史基础。说到底,澳大利亚最初不过是一个英国的殖民地,第一批移民来的时候也几乎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根本不像在欧洲能动辄就论几代贵族、身后还挂着一长串封号、庄园与遗产。——而在这样“单纯”的文化背景下,澳大利亚人与其说为了“出人头地”,还不如说是相信“努力工作、创造财富”这一信条。实际上,许多澳大利亚人,尤其是位于偏远地区的人其实都非常认同自己所在的社会地位,也没有对于现有阶层进行提升的渴望。其中一位澳洲女性受访者表示,“我们没有美国人摆脱家庭出身的那种渴望,没有那种‘你可以成为你想成为的任何人(you can be whatever you want to be)’的态度。我们也没有同等程度的动力。对我们而言,更重要的是脚踏实地和平易近人。我们这儿最富有的人经常穿着T恤和短裤。”“任何人都可以当总统的想法在美国是绝对真实的,但在澳大利亚却没那么大的兴趣。”另一位受访者补充,“在我们的成长过程中,父母从来没有与我们谈论过金钱,也没有谈过我们所处的社会阶层。” 这对于如今那些仍为阶级焦虑而困扰的人们而言,或许也有着启示作用:先暂且不管自己是否能放下焦虑,至少不要把自己的这份焦虑带给下一代吧。